【题解】
本条论狂者精神。狂者自信良知,依良知而行,不委曲求全于人情世故,故王阳明自任狂者。同时,王阳明对狂者也有很高的期许,认为其一转念便可成圣人。由此可见,王阳明对良知的持守及心学立场。
薛尚谦、邹谦之、马子莘、王汝止侍坐1,因叹先生自征宁藩已来2,天下谤议益众,请各言其故。有言先生功业势位日隆,天下忌之者日重;有言先生之学日明,故为宋儒争是非者亦日博;有言先生自南都以后3,同志信从者日众,而四方排阻者日益力。
先生曰:“诸君之言,信皆有之,但吾一段自知处,诸君俱未道及耳。”
诸友请问。
先生曰:“我在南都以前,尚有些子乡愿的意思在。我今信得这良知真是真非,信手行去,更不着些覆藏。我今才做得个‘狂者’的胸次4,使天下之人都说我行不掩言也罢。”
尚谦出,曰:“信得此过,方是圣人的真血脉!”
【注释】
【译文】
薛侃、邹守益、马子莘、王汝止侍奉先生在座,大家慨叹先生自征讨宁藩以来,天下非议诋毁先生的人与日俱增,先生让各位说说其中的原因。有的讲先生的功业权势日益显赫,因而天下嫉妒的人越来越多;有的讲先生的学说影响力越来越大,因而替宋儒争是非的人也就越来越多;有的说自正德九年先生从南京讲学后,志同道合尊崇先生的人越来越多,因而天下排挤阻挠的人也越来越卖力。
先生说:“各位所言,的确都有可能存在,只是我感觉还有一点,各位都还没有谈及。”
各位都询问于先生。
先生说:“我在南京以前,尚有一些言行不符的表现。如今,我确信良知的真是真非,随手拈来,再也不用隐藏着。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‘狂者’的胸襟,即便全天下人都讲我言行不符也毫无关系。”
薛侃站出来说:“有这份自信心,才是圣人的真血脉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