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题解】

本条可见王阳明经学观之一面,即修经以明道。经之价值意义在于指向道,存天理。故孙奇逢说:“‘六经’总要正人心,正人心只是存天理。”施邦曜评曰:“得是旨而存之,即‘六经’亦糟粕矣。”在“经”与“理(心)”之间,“经”的地位是低于“理(心)”的。圣人能由经见道,而常人则只见到事,所以为了不让常人迷惑于其中,圣人删去经中不见道者,亦不主张添加不含道者。同时,王阳明以“道”为标准,就弥合了“经”与“史”的区别。王阳明的经学观凸显了“心”的本体性和以“心”解经的方法。

爱问文中子、韩退之1

先生曰:“退之,文人之雄耳;文中子,贤儒也。后人徒以文词之故推尊退之,其实退之去文中子远甚。”

【注释】

【译文】

徐爱向先生请教王通、韩愈两人的言行。

先生说:“韩愈是文人中的英雄,王通是大贤的儒者。后人只是因为文词的原因,推崇尊敬韩愈,实际上韩愈比王通要差得远了。”


爱问:“何以有拟经之失2?”

先生曰:“拟经恐未可尽非。且说后世儒者著述之意,与拟经如何?”

爱曰:“世儒著述,近名之意不无,然期以明道。拟经纯若为名。”

先生曰:“著述以明道,亦何所效法?”

曰:“孔子删述‘六经’,以明道也。”

先生曰:“然则拟经独非效法孔子乎?”

爱曰:“著述即于道有所发明,拟经似徒拟其迹,恐于道无补。”

先生曰:“子以明道者,使其反朴还淳而见诸行事之实乎?抑将美其言辞而徒以于世也3?天下之大乱,由虚文胜而实行衰也。使道明于天下,则‘六经’不必述。删述‘六经’,孔子不得已也4。自伏羲画卦,至于文王、周公5,其间言《易》,如《连山》《归藏》之属6,纷纷籍籍,不知其几,《易》道大乱。孔子以天下好文之风日盛,知其说之将无纪极7,于是取文王、周公之说而赞之8,以为惟此为得其宗。于是纷纷之说尽废,而天下之言《易》者始一。《书》《诗》《礼》《乐》《春秋》皆然。《书》自《典》《谟》以后9,《诗》自《二南》以降10,如《九丘》《八索》11,一切淫哇逸荡之词12,盖不知其几千百篇;《礼》《乐》之名物度数,至是亦不可胜穷。孔子皆删削而述正之13,然后其说始废。如《书》《诗》《礼》《乐》中,孔子何尝加一语?今之《礼记》诸说,皆后儒附会而成,已非孔子之旧。至于《春秋》,虽称孔子作之14,其实皆鲁史旧文。所谓‘笔’者,笔其旧;所谓‘削’者,削其繁15,是有减无增。孔子述‘六经’,惧繁文之乱天下,惟简之而不得,使天下务去其文以求其实,非以文教之也。《春秋》以后,繁文益盛,天下益乱。始皇焚书得罪16,是出于私意,又不合焚‘六经’。若当时志在明道,其诸反经叛理之说17,悉取而焚之,亦正暗合删述之意。自秦汉以降,文又日盛,若欲尽去之,断不能去。只宜取法孔子,录其近是者而表章之,则其诸怪悖之说,亦宜渐渐自废。不知文中子当时拟经之意如何,某窃深有取于其事,以为圣人复起,不能易也。天下所以不治,只因文盛实衰。人出己见,新奇相高,以眩俗取誉,徒以乱天下之聪明,涂天下之耳目,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,以求知于世,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、反朴还淳之行:是皆著述者有以启之。”

【注释】

【译文】

徐爱又向先生请教:“王通为什么会有仿作经书的过失?”

先生说:“仿作经书恐怕也不能说都不对。你先说说后世儒者编著经书的用意,跟仿作经书相比怎么样呢?”

徐爱说:“现在儒者的著述,不是没有追求名誉的想法,然而也期望能明道。仿作经书就似乎纯粹是为了名利了。”

先生说:“著述经书进而明道,又是效法的谁呢?”

徐爱说:“孔子删述‘六经’,是为了明道。”

先生说:“既然如此,那么仿作经书难道不是效法孔子吗?”

徐爱说:“著述经书是对其中的经道有所阐释,仿作经书似乎只是仿照经书的形式,恐怕对于经道没什么补益。”

先生说:“你认为明道是让道返璞归真,在实际做事当中表现呢?还是讲求美润辞藻只是借此哗众取宠于世呢?天下大乱,是因为重视空虚的文论而轻视实际。倘若天下道明,那么也就不必解释‘六经’了。删述‘六经’,孔子是不得已而为之。从伏羲画卦,到文王、周公,这期间有论述《易经》的著述,像《连山》《归藏》这些,纷纭众多,不知有多少,使得《易经》的经道乱作一团。孔子因为天下爱好虚文的风气一天天盛行,知道这种言论将会发展得没有限度,所以借助推崇文王、周公的论述加以阐明,认为只有这样才阐发出了《易经》的宗旨。于是纷纭众多的学说都被废弃,天下论述《易经》的言论这才统一了。《尚书》《诗经》《仪礼》《乐经》《春秋》都是这样。《尚书》自从《尧典》《舜典》《大禹谟》《皋陶谟》之后,《诗经》自从《周南》《召南》之后,像《九丘》《八索》,大量淫逸邪荡的诗词,大体有成百上千篇;《仪礼》《乐经》的名称、实物、仪则、数目多到也是无法数清。孔子对它们都做出了删削述正,然后这些说法才被终止。至于《尚书》《诗经》《仪礼》《乐经》本文中,孔子何曾增添过一句话?现在《礼记》的解说,都是后世的儒者附会而成,已经不是孔子的旧作了。至于《春秋》,虽然号称是孔子之作,其实都是鲁国史书中的旧文笔削而成。所谓‘笔’,就是照抄旧文;所谓‘削’,就是删减繁复,是有减无增的。孔子传述‘六经’,是担忧繁文扰乱天下,想要精简到不能再精简,他要让人们务必忽略‘六经’的表面文句,而应当追求其中的实际意义,而不是要用文句辞藻来教化天下。《春秋》之后,繁文越来越盛行,天下越来越混乱。秦始皇焚书而开罪天下,是出于他的私心,更不应该焚毁‘六经’。如果当时他志在明道,把所有那些反经叛理的学说,全部拿来烧掉,也正暗与孔子删述的本意相合。自秦汉以后,繁文又越来越盛行,若要想彻底废止,完全不可能了。只适宜效仿孔子的做法,收录那些与经道最接近的并加以表彰,其他各种荒诞悖论的学说,也应当渐渐自行消失。虽然不知道王通当时仿作经书的本意是什么,但我私下里对这件事深切赞同,认为圣人即便重生,也无法改变这种看法。天下之所以混乱不治,就是因为繁文盛行,而践行实事衰落。人们各抒己见,以新奇观点相互竞争,以花哨俗丽博取虚誉,这样只会混乱天下人的聪智,蒙蔽天下人的耳目,使得天下人颓靡地争相修饰表面文辞,借以闻名于世,而不再知道还有敦于本分、崇尚实践、返璞归真的行为:这些都是著述经书的人所导致的吧。”


爱曰:“著述亦有不可缺者,如《春秋》一经,若无《左传》,恐亦难晓。”

先生曰:“《春秋》必待《传》而后明18,是歇后谜语矣19。圣人何苦为此艰深隐晦之词?《左传》多是鲁史旧文,若《春秋》须此而后明,孔子何必削之?”

爱曰:“伊川亦云20: :‘传是案,经是断21。’如书弑某君、伐某国,若不明其事,恐亦难断。”

先生曰:“伊川此言,恐亦是相沿世儒之说,未得圣人作经之意。如书弑君,即弑君便是罪,何必更问其弑君之详?征伐当自天子出22,书伐国,即伐国便是罪,何必更问其伐国之详?圣人述‘六经’,只是要正人心,只是要存天理、去人欲。于存天理、去人欲之事,则尝言之;或因人请问,各随分量而说,亦不肯多道,恐人专求之言语,故曰‘予欲无言’23。若是一切纵人欲、灭天理的事,又安肯详以示人?是长乱导奸也。故孟子云:‘仲尼之门无道桓、文之事者,是以后世无传焉24。’此便是孔门家法。世儒只讲得一个伯者的学问25,所以要知得许多阴谋诡计,纯是一片功利的心,与圣人作经的意思正相反,如何思量得通?”

因叹曰:“此非达天德者,未易与言此也26: !”

【注释】

【译文】

徐爱说:“著述经书也是不可或缺的,比如《春秋》这部经书,如果没有《左传》,恐怕也难看懂。”

先生说:“《春秋》必须等到《左传》出现才能看懂,那就是歇后谜语了。圣人何苦写这些艰深隐晦的词章呢?《左传》大多是鲁国史书的旧文,如果《春秋》需要《左传》才能看懂,那孔子何必要删削它呢?”

徐爱说:“伊川先生也说过:‘《左传》是案件,《春秋经》是判断。’比如,《春秋》记载杀死了某位君王,征伐了某个国家,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,恐怕也难以做出确切的判断。”

先生说:“伊川先生这话,恐怕也是沿袭往世儒者的说法,而没能理解圣人作经的本意。比如记载了杀死君王的事,那么杀死君王就是罪过,何必要去追究杀死君王的详细过程呢?征伐的命令应当由天子下达,记载讨伐别国的事,那么讨伐别国就是罪过,何必再去追究讨伐别国的详细过程呢?圣人著述‘六经’,只是要端正人心,只是要留存天理、除去私欲。孔子对于留存天理、除去私欲的事,曾经说过;有时根据人们的问题,依各自的程度作答,也不肯多说,唯恐人一心在言语上钻牛角,所以说‘我不想多谈’。如果是一切纵容私欲、吞灭天理的事,又怎肯详细给人解说呢?这就成了长乱导奸了。因此孟子说:‘孔子的弟子们没有记载齐桓公、晋文公的事的,因此后世也就没有流传。’这就是孔门的家法。当世儒者只讲求称霸者的学问,所以要知道许多阴谋诡计,这纯粹是一片功利的私心,与圣人著经的本意正相反,怎么能思量明白呢?”

因此先生感叹地说:“如果不是通达天德的人,与他讨论这个很难啊!”


又曰:“孔子云‘吾犹及史之阙文也’27,孟子云‘尽信书,不如无书。吾于《武成》,取二三策而已’28。孔子删《书》,于唐、虞、夏四五百年间,不过数篇。岂更无一事?而所述止此,圣人之意可知矣。圣人只是要删去繁文,后儒却只要添上。”

【注释】

【译文】

先生又说:“孔子说‘我还见过史书存疑疏漏的地方’,孟子说‘完全相信书,就不如无书。我认为《武成》这一篇就只有两三页可取罢了’。孔子删述《尚书》,即便是在唐、虞、夏的四五百年间,也不过只留下几篇。删述到这个地步,难道就再没有值得称道的事吗?叙述到这里,圣人的本意可以了解了。圣人只是要删去繁复的文饰,后世儒者却还要添上。”


爱曰:“圣人作经,只是要去人欲、存天理。如五伯以下事29,圣人不欲详以示人,则诚然矣。至如尧、舜以前事,如何略不少见?”

先生曰:“羲、黄之世30,其事阔疏31,传之者鲜矣32,此亦可以想见。其时全是淳庞朴素、略无文采的气象。此便是太古之治,非后世可及。”

【注释】

【译文】

徐爱问:“圣人著述经书,只是要去除私欲,留存天理。至如春秋五霸以下的事,圣人不打算详细地告知世人,确实如此。但至于尧、舜之前的事,为什么被省略,无法得见呢?”

先生说:“伏羲、黄帝的时代,事迹已经遥远,流传下来的很少,这也能想象得到的。当时都是淳朴素淡,重视辞藻的气象一毫也没有。这就是太古的治世,不是后世能比得上的。”


爱曰:“如‘三坟’之类33,亦有传者,孔子何以删之?”

先生曰:“纵有传者,亦于世变渐非所宜。风气益开,文采日胜,至于周末,虽欲变以夏、商之俗,已不可挽,况唐、虞乎?又况羲、黄之世乎?然其治不同,其道则一。孔子于尧、舜则祖述之,于文、武则宪章之34。文、武之法,即是尧、舜之道。但因时致治,其设施政令已自不同。即夏、商事业,施之于周,已有不合。故周公思兼三王,其有不合,仰而思之,夜以继日35。况太古之治,岂复能行?斯固圣人之所可略也。”

【注释】

【译文】

徐爱问:“像‘三坟’这类的书,也有流传下来的,为什么孔子要删除它?”

先生说:“纵使有流传下来的,也于现在世道的变化渐渐不相适宜了。风气日渐开放,雕饰日渐流行,到了周朝末期,即使想要以夏、商时的风俗改革风气,也已经无可挽回,何况唐尧、虞舜时,又何况伏羲、黄帝的时代呢?然而各代虽治世不同,遵循的道却是相同的。孔子遵循尧帝、舜帝,效法文王、武王。文王、武王的治世之法,就是尧帝、舜帝的治世之道。只是他们根据不同时期的情况治世,那些推行的政令制度,已经各自不同。即使是夏、商的政策在周代推行,已经并不合适了。因此周公思考三王的治策,兼收并蓄,发现不合时宜的地方,就反复思考,夜以继日。更何况远古的治世方法,怎么能再次施行呢?这正是圣人删略前事的原因。”


又曰:“专事无为,不能如三王之因时致治,而必欲行以太古之俗,即是佛、老的学术。因时致治,不能如三王之一本于道,而以功利之心行之,即是伯者以下事业。后世儒者许多讲来讲去,只是讲得个伯术。”

【译文】

先生又说:“专心施行无为而治,不能像三王那样根据时代的实情来治世,而一定要推行上古的政治,这是佛教、老子的学问。根据时代的实情治世,不能像三王那样都以道为根本,而是根据功利之心来推行,这是春秋五霸以后的治世。后世的很多儒者讲来讲去,都只讲得一个霸术而已。”

Footnotes

  1. 文中子:即隋代王通(584—617),字仲淹,降州龙门(今山西河津)人。仿孔子删述“六经”作“王氏六经”。韩退之:韩愈(768—824),字退之,昌黎(今河北三河)人。唐代著名文人。反对佛、道,为宋明理学的先驱。朱熹于《朱子语类》卷一百三十七云:“孟子后,荀(子)扬(雄)浅,不济得事,只有个王通、韩愈好,又不全。”

  2. 拟经:指王通“王氏六经”。王通据《春秋》而成《元经》,据《尚书》而成《续书》,据《诗经》而成《续诗》,据《礼》而成《礼论》,据《易》而成《赞易》,据《乐》而成《乐论》。又仿孔子《论语》而作《中说》。朱彝尊《经义考》引司马光《补传》曰:“《礼论》二十五篇、《乐论》二十篇、《续书》百有五十篇、《续诗》三百六十篇、《元经》五十篇、《赞易》七十篇,谓之‘王氏六经’。”今皆佚。《中说》尚存,可略见其规模。论者多讥其好名自大。《朱子文集》卷六十七《王氏续经说》云:“不胜其好名欲速之心,……依仿六经。”

  3. (náo):喧闹嘈杂。

  4. “删述”二句:据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记载,孔子返回鲁国后,鲁终不能用孔子,孔子亦不求仕,乃叙《书》、传《礼》、删《诗》、正《乐》、序《易》(《象》《系辞》《说卦》《文言》)。又“鲁西狩获麟,孔子作《春秋》”。

  5. “自伏羲”二句:传说伏羲画八卦。文王叠八卦而成六十四卦,又系象辞,周公系系辞。

  6. 《连山》《归藏》:《周礼·春官·宗伯》第三云:太卜“掌三易之法,一曰《连山》,二曰《归藏》,三曰《周易》。其经卦皆八,其别皆六十有四”。郑玄注云:《连山》,夏《易》。“其卦以纯《艮》为首,艮为山,山上山下,是名‘连山’。云气出内于山,故名《易》为《连山》”;《归藏》,殷《易》。“以纯《坤》为首,坤为地,故万物莫不归而藏于中,故名为《归藏》”;《周易》始乾。文王衍《易》于羑里。题周以别商。而《连山》《归藏》,即有其书,亦已佚矣。

  7. 纪极:限度,止境。

  8. 赞:明。孔子赞《易》,作《彖传》上下、《象传》上下、《系辞传》上下、《文言传》《说卦传》《序卦传》《杂卦传》,共称“十翼”。

  9. 《典》《谟》:《尚书》之《尧典》《舜典》《大禹谟》《皋陶谟》,或加《益稷》,作“二典三谟”。

  10. 《二南》:指《诗经》的《周南》《召南》。

  11. 《九丘》《八索》:传说的古书名。《左传·昭公十二年》云:“楚左史倚相能读《三坟》《五典》《八索》《九丘》。”孔安国《古文尚书序》云:“八卦之说,谓之《八索》,求其义也。九州之志,谓之《九丘》,丘,聚也。言九州所有,土地所生,风气所宜,皆聚此书也。”

  12. 淫哇:淫邪。逸荡:放荡。

  13. 孔子皆删削而述正之:《古文尚书序》云:“先君孔子生于周末,睹史籍之烦文,惧览之者不一,遂乃定《礼》《乐》,明旧章,删《诗》为三百篇。约史记而修《春秋》,赞《易》道以黜《八索》,述职方以除《九丘》。”

  14. 虽称孔子作之: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云:“世衰道微。邪说暴行有作。臣弑其君者有之,子弑其父者有之。孔子惧,作《春秋》。《春秋》,天子之事也。”

  15. 笔、削: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云:“笔则笔,削则削,子夏之徒不能赞(助)一辞。”

  16. 始皇焚书: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载:“史官非秦记皆烧之。非博士官所职,天下敢有藏《诗》《书》、百家语者,悉诣守、尉杂烧之。有敢偶语《诗》《书》者弃市。”

  17. 反经:违背常道。

  18. 《春秋》必待《传》而后明:《传》,此指《春秋左氏传》。《春秋》有《公羊传》《穀梁传》《左传》三传,所传事实有所不同。《左传》相传为孔子同时代的鲁国史官左丘明所作,述事甚详,故说。

  19. 歇后谜语:即指叙述中删去整句话的最末文字。

  20. 伊川:指程颐。因为伊川(今河南栾川、嵩县、伊川)一带人,世称“伊川先生”。

  21. 传是案,经是断:语自《二程集·遗书》卷十五。

  22. 征伐当自天子出:语自《论语·季氏》:“孔子曰:‘天下有道,则礼乐征伐,自天子出。’”

  23. 予欲无言:语自《论语·阳货》。

  24. “仲尼”二句:语自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。桓、文,指春秋五霸中的齐桓公(?—前643)、晋文公(前697—前628)。

  25. 伯:通“霸”。下文“五伯”“伯术”,义同。

  26. “此非达”二句:语自《中庸》第三十二章:“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,其孰能知之。”

  27. 吾犹及史之阙(quē)文也:语自《论语·卫灵公》。意即我还见过史书存疑疏漏的地方。阙,缺失。

  28. “孟子云”及以下四句:语自《孟子·尽心下》。《武成》,为《尚书·周书》篇名,记武王伐纣凯旋而归。

  29. 五伯:春秋五霸,即齐桓公(?—前643)、晋文公(前697—前628)、秦穆公(?—前621)、楚庄王(?—前591)、宋襄公(前650—前635)。

  30. 羲、黄:伏羲与黄帝。伏羲,古代传说中的“三皇”之一。风姓。相传其始画八卦,又教民渔猎,取牺牲以供庖厨,因称“庖牺”,亦作“伏戏”“伏牺”“宓羲”等。黄帝,黄帝为少典之子,姓公孙,居轩辕之丘,故号轩辕氏。又居姬水,因改姓姬。国于有熊,亦称有熊氏。以土德王,土色黄,故曰黄帝。相传曾战胜炎帝于阪泉,战胜蚩尤于涿鹿。

  31. 阔疏:远。

  32. 鲜(xiǎn):少。

  33. 三坟:传说中记录古史的书。《古文尚书序》云:“伏羲、神农、黄帝之书,谓之‘三坟’,言大道也。”

  34. 于文、武则宪章之:语自《中庸》第三十章:“仲尼祖述尧、舜,宪章文、武。”朱熹注云:“祖述者,远宗其道。宪章者,近守其法。”祖述,效法、遵循前人的行为或学说。宪章,效法,遵从。

  35. “故周公”四句:语自《孟子·离娄下》:“周公思兼三王,以施四事。其有不合者,仰而思之,夜以继日。幸而得之,坐以待旦。”三王,指夏禹、商汤、周文王、周武王。